刘宏毅:隐于南山,居于浮城,游于旷野,立于人间

用光影透视人生

刘宏毅

南山书院创始人/院长、重庆南山琴社社长、重庆工商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副院长、重庆摄影家协会副主席、重庆高校摄影协会主席、重庆市“十佳读书人”、金瓦奖年度生活家。

-

在刘宏毅身上,总能感觉到与当下这个时代不同的意味。他承袭了古时文人的志趣内涵,却又在现代社会里做新的阐述:诗书、文创、摄影、琴剑、越野……近乎无所不包。他本人也身兼数职:重庆工商大学南山书院院长、文学与新闻学院副院长、南山琴社社长、重庆市高校摄影协会主席、重庆市摄影家协会副主席、金瓦奖联席评委,被评为“重庆市十佳读书人”。如此出世又入世,不禁让人想到一句“大隐隐于市”。

好游历,善观摩,喜覃思。刘宏毅长久以来养成的生活方式让他总是对世界持着一种探寻和记录的态度,让他的生活充满了不一样的意趣。正是这般别具一格的生活方式,让刘宏毅被评选为金瓦奖年度生活家。

Text
Editor
Photo

内容来自

云边拍树寻无处,寂断秦台弄玉声。


初读到刘宏毅的诗作,觉得甚有摩诘意味:性质冲淡,意趣盎然,清寂幽长。但刘宏毅最钟爱欣赏的文人是苏轼。这其中的缘由甚多,其中一点便是刘宏毅也同苏轼一般,文、诗、词、画皆涉猎。

“我的诗歌其实是家学。”因为出身书香门第,幼时的刘宏毅在其他孩子每天只需要完成学校功课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诗歌学习。他的父亲和他定下了一个小游戏,每天早上父亲吟一句诗,他就要在当天对出下句,如果成功唱和了,就可以得到零花钱。当时的刘宏毅觉得这是父亲多此一举的刁难,而在多年以后,他才真实地体会到诗歌的美。


正是如此严谨的家学,让刘宏毅作诗时力图章法,追求工整对仗。所以他虽然欣赏李白诗才干,但也并不是很推崇李白的诗歌。“李白是真有才,但是写诗是真随便,大部分都是酒话!”这样对照之下,他就更为钟爱苏轼了。但就诗而言,苏东坡文更优,刘宏毅也觉得自己的文章更胜诗词。


图片


红十字会所修筑的奉献者的公墓,向社会各界征集墓志铭,最后选中了刘宏毅的。“墓志铭的传统写作规范,就是要先志后铭”,刘宏毅在小的时候被父亲带去参观红岩村,在红岩村看了很多烈士的墓志铭,就对墓志铭的文法有不同的理解。

种植花草,饲养鸡犬,品茗读书,弄琴绘画,传统的中国文人生活,集成在刘宏毅的日常生活中,是“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的田园景语,也是“暝还云际宿,弄此石上月”的山乡夜呓。


图片


提及东坡,就不得不说回刘宏毅一手创立的南山书院。对刘宏毅而言,南山书院既是他的一个田园夙愿,又是他的文人理想的结晶,是他一生中大的作品。


早年间,刘宏毅对中国传统园林比较迷恋,也希望能社会建立一座园林,曾在海南从事房地产工作期间,自己还专门画过园林的设计图。因为苏轼曾被贬谪海南一带,所以园林最初就是以东坡为主题的“东坡书院”构想的,但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没了后文。


未曾实现的梦想,或许就如苏轼诗中写道“不思量,自难忘”。多年后,刘宏毅在重庆筑起一座南山书院,圆了这样一个梦。


图片


修建南山书院的过程中,有很多难处。最初学校只想让刘宏毅做一座茶楼,认为书院远远超出了体量,但因为上级领导和社会各界访问时首肯了书院能完全体现学校特色的价值,才得以按照原本的设计继续修建。


设计时,刘宏毅和他的助手们一同努力,力求儒道文化的体现,追求传统文人的精舍,比民居茅舍精致,没有皇家园林奢华。在造型上,则坚持要弃用传统的“中轴线造型”,并且要道法自然,依据山形地貌“依山而建,逐水布列,溯溪而上”。刘宏毅当时自己亲手画了许多草图,画出自己真正想要的书院,这些草图也被各方人员一一收藏了,也在学校的校报上刊登过。


图片


修建的过程中,为了保证书院古色古香,修建时选用的材料都是原始的材料,几乎所有的砖石都是从很多地方拾来的古物。在做一个高山流水亭的体制的时候,因为使用的是原材,为了永久防虫,就采用了在承德外八庙考察时借来的“三油三麻”的古法工艺,成功地做出了想要特殊的效果。


如今的南山书院,已然成为重庆有名的文人交流的场所,古琴艺术家、戏曲艺术家、文学家、诗人以及现代经济和科技方面的专家学者,也不时来此做客进行交流会谈。书院也有一部分对散客开放,为上来爬山的市民和前来休闲的客人提供一个喝茶休息的场所,也是“众人享受”的一个体现。


图片


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高山流水,在伯牙琴声中,也在子期心中。


作为南山琴社社长的刘宏毅,不是伯牙,却是子期。他坦言,他并不通音律,与古琴的结缘是机缘巧合,但也是人力而为。


南山书院成立以后,其雅名吸引了不少文艺人士前往,其中就有重庆的古琴传人。当时他们交流之后,就想让刘宏毅以重庆工商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副院长的身份在学校里开一门古琴的课程,把古琴艺术纳入正规的教育体系中去。在国家级非遗传承人吴钊老先生的提议下,重庆工商大学便开设了古琴选修课。这其中缘由,有着万般难言。


2003年11月7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宣布,中国古琴被选为世界文化遗产。这本令人欣喜,但背后却又着许多辛酸。委员会当时对古琴申遗人员说,中国当时会弹古琴的人凤毛麟角,远不及日本或韩国的人数,中国古琴申遗成功,主要还在于中国有存世的古琴曲谱3360多首,琴谱130多部,琴歌300首,对于一种乐器单独创作出这么多的音乐作品,这在全世界范围里没有任何一样乐器可以与之相比。因此,中国应该将古琴艺术纳入到正规的科教中去。


图片

《念奴娇•七巧夜穿越荒漠投雅丹窝露营》 慨辞易水, 仗浩歌长铗, 西入穷漠。 迷漫黄沙飞黑砾, 列阵雅丹神岳。 山骨枯焦, 地肤皲裂, 多少羁魂落。 朱明无奈, 烂柯人有仙药。 踏浪戈壁逶迤, 几番挫折, 闯进神仙廓。 不问仙家都姓啥, 直启珠宫宵钥。 星汉方明, 鹊桥初架, 是否欢情薄? 翛然杯酒, 月倾千古寥寞。 2019.8.6刘宏毅于罗布泊


刘宏毅并不长于古琴,但他深觉要为这传承千年的文化艺术做一些事情,在他的努力下,终于把这件事做成了。他和琴社的其他发起人一起,自己办古琴班,亲自去选了几十把琴,邀请重庆弹得最好的老师当客座教授,向学生免费开放,成为选修课,一经推出便成为同学们“秒杀”的课程。重庆工商大学是中国大陆第一个开古琴的学校,这也是对社会的贡献,履行了国家对联合部的承诺。

“欸乃悠声后,琴萧天地幽”。在这个过程中,刘宏毅对琴开始愈发了解,也愈发投入。古琴作为文人之情味,从上古传承至今经历了若干波折,在流传的过程中被尊崇过,被升格过,也被矫饰过。待到今日,在诸多人士的不懈努力下,终于重焕光彩。此般景况,让刘宏毅也有了些许欣慰。

世人只铭记伯牙为子期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但谁又知道子期身为樵夫,却偏偏懂了伯牙的琴。因为他此生便是为琴而来,为伯牙而来。

图片

刘宏毅说,他最爱的艺术,其实是视觉艺术。

刘宏毅自幼喜欢绘画,但父母因为结识的艺术家们大多清贫,所以不愿让他也走上艺术的道路,最终也就没能进入艺术院校。但这种天生对画面对光影的热爱无法断绝,刘宏毅在读本科的时候总是去艺术系去旁听,一节不落,就连教摄影的老师都认为他是本院的学生。

在摄影中,刘宏毅更喜欢去捕捉特殊的场景,他认为“以人为主角的摄影往往面临着扮演的质疑”,除非是为了表达一种特定的情绪、状态与观点,他一般少有拍摄以人为主角的照片。

图片

图片

刘宏毅家养的猫,常年跟随着他一起旅行

刘宏毅多年前曾经拍摄了一组“钓”的照片,是各人在各个地方进行钓的动作。这种表达观点的艺术体现到今日都还有人仿袭。“钓”,这个动作在刘宏毅看来,充满了一种人类用“阴谋”的手段达成目标的意味:钓的动机,是人类对事物的欲望;钓的动作,是人类用手段进行对“鱼”的欺骗和抓获;钓的结果,是人类抓住“鱼”达成目标,“钓”就是人类欲望在狡黠获取中得到满足。

刘宏毅认为各种形式的艺术都有存在的道理,哪怕是当下被艺术界认为已属过时的热情歌颂美好的古典艺术,也是和冷静反映狰狞现实的现代艺术一样,是艺术生活的重要部分。

有一次刘宏毅拍了一张乡村老人的照片,很多人都说很震撼很好,把老人的风霜和沧桑都尽显,但刘宏毅问了一个问题,问他们是否愿意把这张照片挂在家里,得到的大多是否定的回答。刘宏毅认为,“在当下的社会中,我们确实需要现实的艺术去反映问题去提出问题,但是在我们的个人生活中,并不是时时刻刻都需要如此残酷而清晰,装饰性的、体现美好生活或愉悦情绪的作品,也有存在的必要”,生活需要美好事物的妆饰才能从中获取美好、安定、向上的力量。

图片

刘宏毅 摄影作品

自古文人往往好游山涉水,以寄托自己的心绪和志向:谢公泛海“扬帆采石华,挂席拾海月”,右丞登山“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不例外的,刘宏毅也酷爱越野,在天地间游历。

但得空闲,刘宏毅总爱往那山间去,踏足高山,穿行河洞,他都不落下。1800年的茶树,海拔千米的山村,他也一一到访。不光是去名山大川,刘宏毅也偏爱往那无人处去。早年间在越野圈,刘宏毅就被圈内人士冠以“大师兄”的外号。

图片

图片

2019年8月,正值北半球的盛夏,刘宏毅完成了他的第三次罗布泊穿越。相较于2007年和2015年的两次穿越,这次穿越因为携带上了妻女,刘宏毅就没有向那核心区去,旅途要稍显轻松一些,也更赋了闲情。

此次穿越,一路采石淘玉,野炊欢歌,光影和文字共同留念,荒漠间藏野驴、野牦牛、藏羚羊等野生动物都可以看到,甚至时常可见大片狼群。这样的盛景,与前两次是有些许不同的。从前的两次更为深度,也更为具备生死交锋的紧张感。

图片

图片

刘宏毅记得,车队中有一辆车因为地上的车辙太多太乱故而走失,大家都开始寻找他。在罗布泊中有着神秘的电磁,使得他们用来沟通的对讲机失灵,平时几百米远都可以听见,在这里几百米就不行了。于是他们就一辆车一辆车以对讲机可以使用的极限距离排成队伍,最终还是找到了那一位走失了的车友。

天地之辽远,山河之浩大,时空之寂寥,野外的经历总让人有特别的感慨。在刘宏毅的朋友圈中,他历数穿越无人区的珍贵记忆。他在河滩边拾取了两根被洪水从昆仑山里重来的枯木,回到重庆后将它们找了些杯罐插起来,不由感叹这枯木自仙山昆仑顺水而下,在荒漠中静待千百年后因缘被自己带到尘世,来到了如今比仙界更好的人间,一句“乐向红尘住”,道出这瑰奇世情。

图片

图片

更多内容